西门处的厮杀直到天色朦朦亮时才算结束，彼时城中大大小小的民居处都响起了鸡鸣声，在西门附近的官道及街巷中铺满了尸体或受伤的士兵，也有尚未被杀死的乌耶人，但都做了俘虏。在厮杀半途，天尚未亮的时候，西门城门就已经被重新合上了，北门的战斗也是接近天亮时城外的乌耶人才渐渐退去。
站立于流淌着血水的街道上，血液渗入了砖缝间，溢出，继续流下去......碰上了黑色的靴子，苏二五没有关注脚下的血水，他默然不语地看着这一番景象，士兵们彼此搀扶着，伤势尚好的士兵们帮忙用担架托起已然奄奄一息的同袍，满目无神的士兵依靠在民居的墙上遥望着天空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......
他深深地吸了口气，直到纪昶再次回到他近旁时，才问了起来：“清点完人数了吗？”
“清点完了。”
“如何？”
“死者五百三十一人，伤者过千，乌耶人中死者三百零五人，伤者一百九十五人。”
听完这个统计，苏二五颇觉得有些好笑：“乌耶人下了他们最擅长的马落地跟我们战斗......也比我们强？”
纪昶沉默不语。
“北门呢？”
“死了十多个，看来是佯攻。”
这倒并不出乎苏二五的意料，他继续询问道：“肖趙将军在哪？”
“......快死了。”
苏二五不由愕然。
......
苏二五带上了所有将领，前往肖趙所在之地，却见他已经躺在地上，而一些士兵围着他沉默不语，苏二五顿感不妙，当来到他身边后，果然发现他已经安详地闭着眼睛了，而他身上显然留着十几个伤口，可想而知他临死前是以怎样的英勇姿态去对战那些乌耶人的。
苏二五跟肖趙相识不过就这几天，他也看得出肖趙是个勇将之才了，尽管自己不过是假扮的安西王纪蕤，但亲眼见到有将领勇于执行自己的命令而牺牲后，心里竟是有几分愁绪。他回过身去，发现身后的将领们也是默然不语，有的还强忍住不让泪花掉下来，比起他来，这些人才是肖趙平时的熟人战友，而不是他。
不知为何，他发觉自己竟是隐隐有些嫉妒，尽管他都不明白这算是怎么回事。他赶紧收拾有些混乱的心情，再次提起气势来，目光沉凝，他用平静的眼神扫视了一圈众将领后，又回身环视一遍士兵们。他闭上了眼睛，长长地吁了口气，随后才重新睁开眼睛转过身来，对着众将领及士兵们沉声道：“此次是孤之过错......”
有将领连忙说道：“殿下言重......”苏二五却是抬起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，待众人再次静默地看着自己后，他继续说了下去，“这关门打狗之计是孤提出来的，也是孤坚决要实行的，肖将军是主要负责人，虽说战场无情，但亲眼见到部下这般死去，孤心里的痛楚不比你等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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