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足足睡了五天五夜。
她就想在这一场梦里睡死过去，永远不要睁开眼，永远不要醒过来。
梦或是美好，或是残忍，可梦里的一切，始终比醒来要好，醒来后，面对空寂冷清的一切，她又该何去何从？
她多想一梦回到当初，能重新再来一次，重新抉择，重新再来。
在梦里，她是不是再也不用面对胤禛，是不是不会再爱胤禛？是不是没有那些痴缠，没有那些恩怨？她能够重新开始，那么，她一定不会嫁给胤禛，一定不会成为他的妃妾，一定不愿陪在他左右，一定不会与他相守一生……
因为太不值得了，太不值得了。
一步错，满盘皆输。
兮蔚笑起来，又笑又哭，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深陷，就这样深陷其中吧，何必醒来，何必再纠缠？
可是，她还是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，她感到手被人握住，她迷迷瞪瞪地看到了胤禛熟悉的脸颊，尘满面，鬓如霜，脸上尽是疲惫和倦意，她啼笑皆非地望着他，无数个梦醒时分，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胤禛的容貌，记得他眼角的皱纹，记得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风霜沧桑，记得他的所有所有……这就是她爱了一生的人！
“你醒了……”
胤禛声音沙哑，几乎不敢相信，他颤抖地伸出手，缓缓地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，“你终于醒了。”
她醒了。
她独自傻笑着，又看着胤禛发愣，她一声不吭，眼眸里流出丝丝笑意，让人捉摸不透。
胤禛低低问道，“饿不饿？朕让人端吃的进来。”
她点了下头，浑身酸软无力，睡得太久，她四肢麻木僵硬，连动一下都觉得浑身疼。
江浮生听说兮蔚醒了，让水心赶忙替她捏一捏手脚，水心走上前去，为她揉着手臂。
胤禛走离了床边，行至外堂，低声问道江浮生，“年贵妃情形如何？”
江浮生皱着眉，摇头说道，“不好。”
“不是已经醒了？”
江浮生不知如何开口，只道，“娘娘的确醒了，只是娘娘如今身子虚的厉害，又不能大补，微臣……实在束手无策。”
他忧心忡忡地抱拳对胤禛说，“还请皇上恕罪。”
胤禛不敢相信，他瞪着双眼，怒声道，“她……为何如此？”
“郁结难抒，心绪不宁，加上气血两亏，忧思不得舒展，多年的思虑惊忧，”江浮生不愿再说下去，连连叹道，“微臣尽力，只当保娘娘几年无虞。”
“几年……”胤禛如罹雷击，禁不住踉跄几步。
“就算倾尽太医院所有太医毕生之力，也只能如此，哪怕华佗在世，都无回天之力。”
江浮生话已至此，已不想再言明，几年的时日，还需她好好静养，内心再无波澜，如若继续苦下去，只怕几年都撑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