兮蔚的决绝超乎水月的意料之外，水月吃惊地望向她，见她慢慢走回了内殿，隔着雕花木棱绣着黼黻纹路的屏风，兮蔚站在后面一动不动的。
只听吱呀一声，门被人推开了。
胤禛走进来，打发了屋子里伺候的人出去，他们俩隔着一座屏风，胤禛凝视着兮蔚，轻声唤到她的名字，“兮蔚……”
“别叫我。”
她冷漠地打断了他，“皇上，臣妾要歇息了，请回吧。”
胤禛向前走了几步，走到屏风前，透过织金绣百鸟孔雀的绢帛，他见到兮蔚的侧脸，长发披散着，遮住了她的脸，她未施粉黛，脸颊依旧清冷漠然，一如往昔模样。
胤禛顿住脚步，不知如何开口，“你定是不愿意再见朕。”
“是。”
她并不遮掩隐瞒，直接说道，“我不愿再见你，也不想听到你叫我，皇上，你我情分已尽，若你还惦记着当年的恩情，好好待福惠，至于我，皇上不必再费心思。”
无论胤禛如何挽回，她都不会回头了？
隔着一座屏风的距离，兮蔚听到他一声浅浅的叹息，只听他说，“朕这一生，只有你一心一意地待朕，也只有你，一心一意地陪着朕，朕不会放手。”
“呵，”兮蔚冷笑了声，“皇上不是说过，我对你没有至死不渝的真情吗？你不是说过，我不会对你生死相随吗？你说过的话，难道你忘了？如今你说这些，又有何用？你只会让我觉着，无比可笑。”
没等胤禛开口，兮蔚继续说，“我不想再和你纠缠这些，痴痴缠缠了半生，我很累，皇上，这么久了，你说过的话，我句句铭记于心，至于以后，你哪怕后悔，哪怕遗憾，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，你做过的事，说过的话，都无法弥补，无法挽救，既然如此，不必再想着如何更改了，覆水难收，多说无益，回头更是不可能。”
她实在不愿再看他，无论他以何种姿态出现在她面前，她再也不会接受，也不会再心软。
“你走吧。”
兮蔚说完，转过了头去。
胤禛彻底沉默，他素来清楚她，明白她，也懂得她。
他的手搭在屏风上，他忍不住走到兮蔚身后，见她单薄瘦弱的背影，他想起江浮生的话，不过还剩几年的时光，若是以后，兮蔚不会再陪在他身边，他该如何度过？从年少时起，他从未和她分离太久，可是，几年过后，他们将要生离死别……
一想到这，胤禛控制不住地走上前，从身后紧紧抱着她。
他一直以为日子很长，让他以为兮蔚能和他天长地久，他一直以为兮蔚会永远陪着他，不离不弃，直到二人双双老去，哪怕兮蔚恨他，哪怕他最终不能挽回，至少她还在，至少……他还有大把的时光去求她回心转意，至少，她这一生都是他的女人，无法改变。
可是，她若真的离去，他该如何自处？他该如何度过漫长的余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