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才瞧见皇后从养心殿出去。”兮蔚端着一盏上等的羊脂白玉杯，吹了吹茶沫子。
“我总觉着，姐姐你被赶去养心殿，这事跟皇后脱不了干系。”
子寂凝神苦思了会，摇头叹道，“皇后是个睚眦必报之人，你让她在后宫威信全无，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，姐姐在后宫最得宠爱，皇后怕你夺权，她定会想方设法地对付你。”
兮蔚笑了笑，眼皮一张一合，眼前漂浮着朦胧的尘雾和迷茫，“让她去。”
“姐姐是如何打算的？”子寂略微顿了顿，疑惑张口。
“皇上说，等宝华殿修葺好，我可以回去，至于是带发修行也好，安心养病也好，都随我。”
子寂猛地一愣，“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兮蔚定定地瞧着子寂，“月落子规啼，不如归去。”
“姐姐……”子寂眉眼间的愁容倏然散开，面向兮蔚，百感交集，千思万绪，不知如何说起。
她感叹兮蔚对胤禛的深情，又为她多年的一腔子真心深感不值，身处帝王之家，千金易得，情意难求，更何况是帝王之心，只怕比登天采月更难。
“过去，我执着于和皇后的恩怨，我恨她，她亦恨我，她害死了我的孩子，折磨的我生不如死，可这些，比起胤禛……”兮蔚恍惚一叹，眼神空洞，“我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他。”
“时至今日，姐姐的心里……还是有皇上？”
子寂又张了张嘴，欲再劝，可一想，还是化作一声叹息。
放不下他，她怎么能放下他。
不知哪儿来的风吹拂着桌案上的几页纸张，信笺轻轻展开，宛如一只展翅待飞的青鸟，愿乘万里，归去来兮。
“姐姐，说句不该说的话，皇上……真不值得姐姐如此，”子寂回望，见四周无人，方才开口，“这些年，皇上身边有多少女人，就算他心里头念着你，可是呢，后宫新人频出，百花争艳，你不在的时日，他又收了一个常在，虽说兮颦和姐姐长得有几分相似，但她终究不是姐姐，皇上成日对着她，白日里教她写字作画，夜里缠绵床笫，尽得鱼水之欢，姐姐在宝华殿苦苦熬着，受皇后等人折磨，而皇上呢，他可曾过问？他只恨不得你从未出现！后宫里，没人敢提你的名字，没人敢说起你，皇上带着所有人将你遗忘，姐姐，这样的皇上，值得你掏出一腔真心，值得你至死不渝吗？”
子寂一个字一个字地扎着兮蔚原本千疮百孔的心，兮颦，他身边又有了另一个女人。
“那个兮颦……很年轻，很漂亮是吧。”
子寂愣了下，怔怔地瞪着美眸，“姐姐……”
“纵使我，皇后、齐妃、阮妃……我们都老了，都不再年轻貌美，哪个男人会放着二八年华的女子不爱，爱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。”
“姐姐这是说什么话。”子寂不悦地皱着眉，“这分明是皇上喜新厌旧，见一个爱一个。”
“我说的是实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