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凝着兮蔚的身影，一时间感慨万千，心里多少感念无从说起，多少无奈和辛酸，此时，却无话可说。
他没法告诉兮蔚，他有多不想她离开。
但他没法不让兮蔚走，没法不成全她。
这些年，他混账透了，带给她多少数不清的伤害，带给她多少痛苦，可是，兮蔚没有怪他，她成全了他，成全了他的野心和无情，成全了他的帝王之名。
说到底，他最对不起的人，就是兮蔚啊。
“皇上，”兮蔚喊了他一声，把他从思绪中拉回，“皇上还有话要说吗。”
“兮蔚，如果……朕是说如果，如果有朝一日，朕和你哥哥兵戎相见，或是你哥哥被朕除掉，你会不会恨朕？”
“恨？”兮蔚愣了会，随即苦笑了下，“说实话，我知道这不怪皇上，但感情上，依然无法平静面对。”
她的话，胤禛听到心里。
“但皇上不能为了我的想法，而不顾朝堂群臣，辅佐皇上，哥哥固然有功，平定青海，哥哥战功赫赫，但他毕竟是臣子，只要是臣子，他必须得对皇上忠心，若哥哥不忠，兮蔚帮不了他。”
她的语气云淡风轻，笑容里夹杂着清幽沉静，“皇上其实不必和兮蔚说这些，兮蔚不想知道。”
她宁愿关起门来当一个聋子，听不到外面的风吹草动，她不想关心后宫里的事，也不想关心有关胤禛的一切。
胤禛沉默了。
“再转一会儿，时辰还早。”胤禛不想这么快回去，他打算和兮蔚再走走，兮蔚想拒绝，见胤禛执意如此，她又不好多言。
他们走着走着，到一处凉亭，兮蔚打算坐坐，只见远处有一个神行秀美的女子穿梭在假山的河畔处，她独自一人执着六角宫灯，在朦胧的夜色下，好似一点星火在游走。
月色下，她仿佛浑身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，光是侧脸就美得惊心动魄。
兮蔚同胤禛一并向那边看去，只见她身段婀娜，长发挽着一个松松垮垮的髻鬟，斜插一只海棠步摇，步摇下悬着的玉坠子散着点点光泽，她打着灯笼望向河中锦鲤，并未瞧见胤禛和兮蔚。
“那是谁？”兮蔚看过去，胤禛望向兮蔚看的地方，见到一个清幽淡雅的女子，他略微一怔，喊了声，“谁在那？”
那女子慌忙地回头，险些摔了手里的宫灯，她模糊中看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，连忙上前磕头，“奴婢见过皇上。”
她哪里知道皇上和年贵妃深夜会路经此处，战战兢兢地向二人行礼。
“你是哪个宫里的？”胤禛问了句，“这么晚了在这做什么。”
“奴婢灵云，是依常在宫里的宫女，”灵云从容不迫地回答，“依常在说这儿的锦鲤好看，奴婢才过来看看，奴婢该死，奴婢不知惊扰了圣驾。”
一听依常在，兮蔚的脸色沉下来，但只是个宫女，她也不想计较。
“依常在宫里的？”胤禛忽然想到，“原来到她宫里了。”
灵云没多言，只诶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