莞春送江浮生出了凌云阁，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，莞春回头看去，疑惑道，“怎么江太医不带药童？”
“微臣今日出门急，便独自前来了。”他浅笑着，看向莞春清丽动人的面孔，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。
一路无话，莞春送江浮生行至门前，给他行了个礼，“奴婢送到这了。”
“莞春姑娘不像是京城的人，冒昧问一句，莞春姑娘祖上是哪儿的？”江浮生顿下脚步，闲问了句。
“奴婢祖籍是苏州人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我也是苏州的，是说听莞春姑娘的口音有些相似，”他不好意思地一笑，“我们果然是同乡。”
莞春抬起头，眼里绽放着盈盈波光，“想不到江太医也是苏州人。”
“离家多年，真想念苏州的松子糖和木渎枣泥麻饼。”江浮生的眼里浮现出层层怀念之色，莞春忙点头道，“是啊，还是街口李家铺子的好吃，我小时候娘亲总喜欢带我去那。”
“是啊，我幼年时也经常去，咱们定然遇到过。”江浮生望着莞春，眼里皆是笑意，“这么多年没回去了，还不知那家铺子还在不在。”
莞春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，唇畔涌动着一抹无奈，“是啊，我也好些年没回去了，父亲在京城做个小官，我被挑到四阿哥府做了奴婢，若不是年福晋帮衬着，这日子着实难捱。”
“莞春姑娘难道不想回去吗？”江浮生问出口，意识到自己失言了，连忙歉疚一笑，“离家多年，回去哪有那么容易。”
“奴婢觉着如今一切都好，回不回去已不重要。”莞春施了一礼，“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年福晋，就此别过。”
江浮生回了礼，随即出了院门。
他忍不住回头看去，朱门红漆的深宅大院，亭台楼阁，琼楼玉宇，恢弘气派，却是锁住了多少流光韶华。
他不禁长叹了声，转身离开了王府。
莞春回了凌云阁去，见兮蔚正在小憩，她悄悄地进了屋，给兮蔚准备糕点。
“你回来了，”兮蔚闭眸轻语，从踏上慢慢起身，她拢了拢彩绣百花图锦衿，沉吟道，“怎么去了这么久。”
莞春走上前来，解释道，“原来这江太医是苏州人士，和奴婢同乡，奴婢同他闲聊了几句，所以耽搁了。”
兮蔚一愣，见莞春双颊绯红，似笑非笑地打趣道，“你这妮子怕是春心动了，我瞧那江太医人品医术皆是不错，你许配给他是不亏。”
“主子尽会取笑奴婢，奴婢这一生是伺候主子的，谁也不嫁。”莞春急了，正欲跪下，被兮蔚拉住。
“你的心思我自然明白，”她扶着莞春的素手，“可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道理。”
苏陌寒不知身在何处，莞春若为他苦苦耗着，岂不是白费了她大好年华，“这江太医说是苏陌寒提携上来的，这事容我去问问哥哥，仔细查查，若他真是感恩戴德之人，是可为我们所用。”
“是。”
兮蔚眉心舒展，“若他品行一致，是可托付之人，我定会为你做主。”
莞春的脸色看上去十分惨白，眼底噙着泪珠，欲言又止，只得用贝齿咬紧唇瓣，兮蔚察觉到她的深意，抚着她的手臂低声道，“我明白，你对苏陌寒的情意我心里都明白，这些年你苦练诗词歌赋，不就是为了他吗，但是莞春，感情的事，是这天底下最不能强求的。”
“奴婢心里清楚，可奴婢无怨无悔。”莞春神色坚定，素手微微颤抖着，透着无尽的勇气和决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