兮蔚听着她的话，只觉心底一阵冰凉，心中有口难言，想劝不知从何劝起，她是为了莞春好，可是，莞春怎么才是好呢，像当初她劝世楼离开苏陌寒，可是，在世楼心里，苏陌寒便是她的一切，她爱着他想着他，才觉得自己真正活着。
兴许，莞春的心里，念着他，她的心会宽慰些。
“我无法干涉你，这是你自己的选择，但是莞春，你真的不后悔吗？”
“奴婢不悔，奴婢这一生伺候小姐，是奴婢的福气啊。”莞春的眼眶一片通红，泪眼闪烁，如一池平静的湖水，了无生趣。
不知为何，兮蔚的心中涌起一阵阵的心酸，她拉着莞春，“我若是能像你这般多好。”
“主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，”莞春见她素手纤细白皙，只是略显枯瘦，她低声道，“主子如今有王爷的宠爱，算是苦尽甘来了。”
“是啊，苦尽甘来，”兮蔚长叹道，望着远处，“可我对他……”
她对胤禛之间还能和好吗？她真的很想放下心中的隔阂，很多事过去了让它过去，但她发现，其实是过不去的。
她心里的那道坎，她真的不知如何磨灭。
兮蔚望着他，沉默了半晌，她一个字说不出来。
“王爷对主子这样好，奴婢心里头高兴。”莞春的眼眸溢出眼泪，忙拿着绢子擦了擦。
“莞春，你跟着我这么多年，你明白我，是，我的确想和他彼此相守一生，这一生太漫长了，太难了，我们都无法想象以后会发生多少事。”
“主子何必担心那么久远的事呢，过好当下才是真的。”莞春轻声劝她，兮蔚心思过重，思量太多，“主子，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，主子为所有人都想到了，甚至为奴婢们考虑，但主子唯独没想自己，何不让自己的心里畅快些呢，人呐都有自己的命，咱们的命，主子无法强求啊。”
“莞春，就只有你会对我说这样的话，”兮蔚心中一暖，清泪恨不得落下，“曾几何时，纳兰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。”
“纳兰公子对主子真心实意，是主子挚友，自然会真心相待。”
莞春的话让兮蔚点点头，“你说的没错。”
她想起纳兰的脸颊，唇边漾着一抹浅淡的笑，她敬纳兰为兄，为挚友，每每想起他说的话，心中便会宽慰些许。
可是胤禛，她从小到大一直深深爱着的男子，他在她心里早已根深蒂固，无法抹去。
这些年的争斗恩宠，都无法抹去那个男子在她心底里地位，想起幼年时二人交好的时光，兴许他们之间从未和颜悦色过，可是，回忆起来，一切都是美好的，似乎从未有过痛苦，从未有过伤痕。
兮蔚正和莞春说着话，胤禛撩开锦绣缀玉帘幔从外面进来，身后跟着几个神色惶然的小丫头，“你们主仆二人又在说悄悄话呢。”
兮蔚一愣，眉心微蹙道，“怎么王爷来了不通传一声？”
几个丫头不敢作声，战战兢兢地低着头，胤禛笑道，“我让她们不出声，免得扰了你的清静。”
说罢，他坐了下来，挥手让丫头们出去了，偌大的内阁只剩下他们二人，胤禛神色凝然，隐隐带着不安，他冰凉的手掌握着兮蔚纤细的玉指，紧紧捏住，“就在这几日了。”
兮蔚错愕地抬起头，脸色刷白，“你决定了？”
“皇阿玛的病……怕是拖不了多久，老十四一时半会回不来，到时只需你哥哥和隆科多二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……”
兮蔚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，她闪烁的眸光紧凝着胤禛，这么多年的等待和隐忍，就在这一朝一夕的时日了吗？